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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远的回味

来源: 韩德年     发布时间:2013年08月07日

  那真是一段遥远的回忆。
  七十年代,酒在农村属于奢侈品,用绿色或白色的玻璃瓶装着,摆在供销社高高的货架上,离普通百姓很疏远的样子。虽大多是两元左右的高粱酒,但喝这样的酒,在农村已经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了。那时我们家里住着一位城里来的知青,相处的很融洽,过年后给父亲送了两瓶酒,是半斤装的,绿色的玻璃瓶。父亲不喝酒,母亲就把这两瓶酒存放在面柜中。那年正好家里要翻修一下破旧的房子,木头很难买到,听说公社拖拉机站的“铁牛”要到甘南去拉木材,父亲便四处托人去给站长、司机说话,但都被拒绝了。一筹莫展之际,母亲忽然想到了面柜中的那两瓶酒,便让父亲提着这酒再去找找站长。
  傍晚,我提着装有两瓶酒的布袋,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站长的家里。站长刚吃过晚饭,炕桌上放着瓶高粱酒,正一个人喝着。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们父子俩。父亲赶忙搭讪:“老哥喝着啊,正好我这有两瓶酒,家里放着也没人喝,拿过来让老哥尝尝。”说着,赶忙从我手里接过布袋,掏出酒瓶,放在桌上。“吆!还是金徽酒啊!哎,别开别开!”站长赶忙蹲起身子,阻止正要开瓶的父亲。“这么好的酒……放着放着,还要有大用场呢!”
  七八天后,三根粗壮的松木就被拖拉机送到了我家门口,让邻居们好不羡慕。从此,我知道了酒除了醉人外还有更大的用处,也生平第一次记住了一个好酒的名字――金徽酒!
  随着岁月的轮回,对酒的认识越来越多,酒量虽不大,但也能喝上几杯。什么贵州酒、四川酒、山西酒、河西酒,什么酱香型、浓香型、清香型,但心中最惦记的,感觉最好的还是陇南酒,从金徽到陇南春,从康庆坊到世纪金徽,那份独特的浓烈馨香,那份特有的甘醇绵甜,那份老道威猛的后劲,深深地印刻在记忆的深处,任再其他的酒难以掩盖,难以抹去。以至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,只要说起好酒名酒,我都是非金徽莫属,让许多人笑话我,说我孤陋寡闻。说的次数多了,我亦日渐沉默起来。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,了解到一些金徽酒的渊源:原来她迄今已有4000年的酿造历史,当年康熙皇帝出巡陇南时对金徽酒大加赞赏,并钦点为宫廷贡品,一下使金徽酒声名鹊起。且是国内建厂最早的中华老字号白酒酿造企业之一,与茅台等国家名酒一起首批在国内注册为中国驰名商标……原来她有如此显赫的家世,有如此辉煌的业绩,说她是好酒名酒有什么不当呢!而笑话我的人恰恰是孤陋寡闻。
  几十年来,我所在的地方拥有一年喝倒一个牌子的“盛名”,但在如林的品牌中,金徽酒的大旗始终是矗立不倒。而我似乎更喜欢老酒,记得四五年前,下乡到一个偏远的山村,在一家小卖部里,忽然发现了一瓶瓷瓶陇南春酒,淡绿色的瓶身上落满了灰尘,落寞地蜷缩在货柜的角落里。我的眼睛忽然一亮,按捺着砰砰跳跃的心,问店主:“这样的酒还有吗?”“你要这酒?”店主疑惑地问我。“现在谁还喝这酒?这还是当初盘这个铺子时捎带的,好几年没卖出去一瓶。”我如获至宝的将小店里的十多瓶陇南春全部带回家。十几年了,瓶里的酒都耗去了一截,酒色略呈微黄,但酒依然是那么醇厚,香味似乎更加郁浓。这十几瓶老酒,让我在朋友中风光了好一段时日,甚至有人拿一件酒要跟我换一斤,稀罕啊!老酒,终究倒腾完了,但留下的的酒香却深深地镌刻在心底,偶尔从心底泛起,丝丝缕缕,让人为之沉醉。
  由于身体的原因,我现在已是不能喝酒了。去年朋友的孩子考了大学,几位故交在一起,经不住轮番的劝酒,不得不喝了两杯。竟喝出了一丝记忆中的酒香,一看标识,原来是五星的世纪金徽,怪不得有那么一种熟悉而特有的馨香。但品咂之余,感觉绵甜有余却似乎威猛不足。
  记忆中的金徽酒应该是威猛如将军,酣畅似壮士,醇浓胜故交。正如其“金徽”之来历――南宋名将吴介、吴粼兄弟在徽县仙人关大破金兀术的十万铁骑,庆功大宴时将士们用缴获的金兵头盔来盛酒痛饮,便有了“金盔酒”的美名(“金徽”为“金盔”的谐音衍变)。那是何等的豪迈激越!何等的酣畅淋漓!好酒自当敬英杰!好酒自当充满豪气、侠气、英气!在回肠荡气中直干云天!
  然而,世事变迁,沧海桑田,酒与金戈铁马、肃杀征伐已是愈行愈远,而今的酒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文化,一种情怀,一部历史,一杯时代变迁的浓缩,一种友情、商机的催化……如此,我的充满怀旧的情结真是太落伍了。